人们对烟草的好恶,争议与对立,不仅是烟草文化发展过程中的突出表象,同时也是推动烟草文化发展的重要因素。
从欧美发达国家的情况来看,烟草文化已有500余年的历史,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进入了发展阶段。其特点是:
另一方面,它并没有使烟草业明显衰退,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推动了烟草生产的发展。强大的反吸烟潮流给烟草业带来巨大的压力,但是为达到改进烟草品质,减少烟气对人体的危害的目的,许多烟草机构投入巨资进行研究。经过30余年的努力,在烟草栽培上,改进了烟叶的理化性能,在卷烟制造上,增加了香气和燃烧性,减少了有害成分,大幅度增加滤嘴烟,并生产出了低焦油香烟。
从中国的情况来看,烟草传入之后便开始了有关烟草利弊的争议。面对这一争议,明清王朝都曾经采取过禁烟政策,直到乾隆年间态度开始变化,对民间种烟有所放松,同意“城堡以内闲隙之地可以听其种植。城外近城奇零菜圃,愿分种者亦可不必示禁”。到了嘉庆年间情况基本改变,禁烟已不合适宜。江苏监生周某奏请禁烟,被以“妄言国政”之名遣送回乡,“监督改造”。道光之后,鸦片问题越来越突出,清政府对烟草的态度发生了根本变化,种烟、吸烟更广泛流行起来。
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后,对于吸烟这种传统消费习惯和特殊的文化现象,中国政府采取非常慎重的态度。一方面适当生产,注重安全,满足吸烟者的消费需要;另一方面实行专卖,课以重税,加以限制。新中国成立之后,吸烟人数持续增长。1984年至1985年,卫生部门作了规模庞大的抽样调查,结果表明吸烟率为34%。按此推算,中国总吸烟人数在2.5亿左右。1992年吸烟者约达3亿人,61%的成年男子吸烟。近年来女性吸烟者增长较快。1995年4月《现代保健报》载,中国3亿烟民中至少有3000万成瘾的女性烟民,而且女性烟民以10%的速度递增。与此同时,全国卷烟消费量也在增长。1989年卷烟消费接近15000亿支,1993年约17000亿支。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布,从1985年至1992年,发达国家香烟消耗量下降了13%,而中国则增长了20%。这说明,中国烟草文化的进程要慢于发达国家。
随着吸烟有害健康的研究和宣传,世界范围逐步形成了反吸烟的潮流。1979年经国务院批准,中国卫生部、教育部、轻工部等5单位联合发出了《关于宣传吸烟有害健康与控制吸烟的通知》。1995年,中国政府宣布,到本世纪末要把吸烟率控制到20%以下,表明了对于控制吸烟的立场和政策。从80年代起,中国烟草文化便由成长阶段向发展阶段过渡。其特点是:
一方面,加强了控烟的宣传力度。1983年中国中央爱国卫生委员会印发《吸烟与健康座谈会纪要》,15名医学专家教授联名提出《加强控制吸烟倡议书》。1994年中国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光明日报》、《健康报》、《中国环境报》等新闻单位共同发起“做好反对吸烟宣传的倡议”。同年,中国最大的城市——上海市公布了《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的暂行规定》。
另一方面,发展卷烟生产,一是以降低焦油为中心,减少烟气中对人体的有害物质。焦油是烟气中主要有害物质之一。焦油含量15—25毫克/支的卷烟为中焦油卷烟,高于25毫克/支的为高焦油卷烟,低于15毫克/支的为低焦油卷烟。1981年抽检卷烟焦油量综合平均近30毫克/支,近几年已降到20毫克/支左右,还出现了一批15毫克/支以下的低焦油卷烟。为了减少气中的有害物质,还大力提高了卷烟的等级。1981年全国甲级烟占总产量的比重仅为6.37%,1980年全国滤嘴烟仅占2.53%。到1993年甲级烟产量已占到40/6%,滤嘴烟比重上升到72.5%。这些做法增强了卷烟的安全性,减少了烟气对人体的危害;二是研究开发心血管、呼吸道疾病有缓解作用的新型卷烟—药物型卷烟或疗效型卷烟。这一类型的卷烟是采用混合型卷烟的叶组配方,加入一定比例的中草药或中草药提取物质所形成的,所以后来成为新混合型卷烟。20世纪80年代后期,全国生产的新型混合型卷烟已有50多种,这些产品对肺功能的影响较小,同时对呼吸道及心血管疾病有缓解作用。
在帮助吸烟者戒烟方面,发达国家比较早地认识到吸烟的危害,率先运用医药学、心理学等研究出一些诸如自我保健戒烟、物诱心理戒烟、医疗注射戒烟等戒烟方法。这些方法传入中国之后,中国人经过吸收与消化,又进行了某些创新,针灸戒烟就是其中之一。
针灸戒烟是采用针灸穴位到达戒烟目的的方法。其原理是针刺穴位能使人体组织过自身分泌一种类似尼古丁的无知,从而对烟草产生厌恶感。上海市华山医院首创了耳针戒烟。耳针戒烟是用长约板寸的金针分别扎入两侧耳廓的有关穴位,进针一棵即可取出。然后在针刺穴位上放中药“留行子”,并用胶布封好,3—4天后取出。每周两次,6次为一个疗程,一般经过一个疗程即可见效。针灸戒烟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吸烟者接受治疗之后,哪怕只吸一口烟也会感到味觉异常,似有苦味,不想再吸。
针灸戒烟效果明显,已被世界上一些国家重视和采用。原苏联《消息报》曾报道说,他们那里采用耳刺扎针方法戒烟是是有效果的。美国有些医生采用针灸的方法帮助吸烟者戒烟,成功率已达80—85%。
自烟草传入我国以来,朝野上下对烟草便有不同的态度,分为吸烟与禁烟两派。吸烟派多数是老百姓,贩夫走卒,卖浆者流,劳作辛苦,用烟草解解乏,禁烟派多数是统治阶级,皇帝、文人、官僚之流,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称得上主流社会。然而,双方较量数百年,屡禁不止,吸烟照样风靡天下。正如清人所云:“开门七件事,今日增烟而八矣!”
吸烟渐渐成了中国社会日常生活离不开的第八件事,深入民间,蔚然成风。
中国如此,世界未必不是如此。
其实中国人很敏感,很早便有有识之士识破了它对人体的危害,对烟草的善恶提出了质疑。明人方以智的《物理小识》明确指出,烟草“久服则肺焦,诸药多不效,其症忽
吐黄水而死。”说得很怕人。清代有人将它叫做“臭草”。据陈琮《烟草谱》记,有一个汪某,终身不吸烟,人问其故,答曰:“兰蕙至香,有烟而兰蕙不香,是夺其香也,尿溺最臭,有烟而尿溺不臭,是臭甚于尿溺也。奈何以清洁肠腑脏彼臭草!”
不吸烟者,自然对烟有一种厌恶情绪,而一些烟民,特别是一些涉世不深的年轻人,对烟草赞叹不置,并不认为它是臭草,而是香草,于是逞一时之快:“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应该说,中国大多数烟民对烟草、吸烟的坏处还是有清醒的认识的。清人陆耀著的《烟谱》就写了什么时候适宜吸烟,什么时候忌讳吸烟,什么时候吸烟令人憎恶,读来有点意思:
民国初年,我国出现了最早的戒烟歌。1912年初,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共和国民唱歌集》,收录了当时流行的30首爱国歌曲、革命歌曲,《戒纸烟》即其中之一。此歌是华航琛作词作曲的,宣传吸纸烟的害处和戒烟的好处,并把戒烟提到了关系国家利益、新国民应有的高度,今天看来也还是有一定的积极意义。《戒烟歌》的歌词是这样的:
那么,烟究竟应不应该戒?
这是一个古老的话题,也是一个年轻的话题。说它古老,因为有了烟草,便有了这个话题;说它年轻,因为再过几百年,人们还会提这个话题。
应该戒。有人说吸烟能致癌。那可是大夫的话,句句是真理。然而,也有人终身吸烟,活到110岁,谁见她得癌症了?
不应该戒。有人说吸烟可以防癌。但那绝对是烟鬼编出来的鬼话,有人年轻轻得癌症死掉了,开肠破肚一查,就是烟草闹的,那心肺皱巴巴地,跟死乌鸦一个模样。
于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于是你癌你的,我吸我的,至于“世界无烟日”,在一些人看来,乃是吃饱了撑的。
事情不止于此,一些口腔科医生私下里讲,凡是口腔疾病的病人多数是不吸烟者。而患有口腔疾病的人,只要吸一支烟,口腔内的致病细菌杀死率达85%以上,于是对吸烟“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说法表示怀疑,而且并非完全无理取闹。
大环境,满街的汽车,林立的烟囱,到处二恶英,小环境,神州处处烟霞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内外夹攻,空气污染为害之大,之酷、之深令人悚惧。
应该怎样认识吸烟有害的问题?
在中国,人们大我people写在蓝天上,写在国名上,遇上生死关头,重大抉择,只有群体的大我people的权力,没有小我person说话的地方。为了大我活下来,可以把小我宰了煮来吃。中国人讲的就是你死我活,要的就是残酷斗争。20世纪九十年代以前“吸烟派—乡下人—男人”占上风,火车上,汽车上,飞机上,甚至讲坛上,香烟绕梁,三日不绝;90年代以后“禁烟派—城里人—女人”得势,无罪成有罪,无过成有过,吸烟人成了过街老鼠,一个个灰溜溜的,好像当年放逐的屈原那样,“破帽遮颜过闹市,楼船载酒泛中流。
西方人不这样,他们讲的就是小我person,根本不承认大我people有什么权利—人权就是个人person之权。绝不允许用大我people权利名义去胡作非为,破坏人权。道理很简单,people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只要承认people有权力,就等于承认最高统治者有权力,因为他完全可以说:“好呀,我就代表people,我是以‘人民的名义’行使权力,就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那是为了维护people利益呀!为什么你死,我活?因为你是person,我是people呀!”西方人认为,用大我压小我,无论出发点多么崇高,无论做法多么正义,都是法西斯,或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法西斯。20世纪,西方血流成河,两次世界大战,牺牲数千万人的生命,换来的无非就是“决不承认大我people权力”这么一小点点东西。由此,关于烟草是否应该禁,是否应该戒,西方人决不同意有一个代表people的权威见解。他们承认戒烟人有戒烟人的道理,吸烟人有吸烟人的权利,于是火车上、汽车上、飞机上,包括讲坛上,总是对称地贴上两个标记,有禁烟区,便有吸烟区,有吸烟区,便有禁烟区。全不顾尼古丁东游西逛,从吸烟区飘向禁烟区,伤害people的利益。
为什么中国人老是强调大我权力,而西方人强调小我权力?
因为我们的老祖宗不同。我们是农业民族,种田喂猪养鸡的黄河泛滥,水渠失修,没有大我的生存权力,而别人老祖宗是游牧渔猎民族,放牛捕鱼打老虎的,四海为家,逐水草而居,见者有份,先下手为强,有了大我的生存权力,便没有了小的生存权力。
那么中国人、西方人,在戒烟问题上究竟是谁更有道理?
说不清楚,只好讲点古:2500年前,山东曲阜出了一个孔夫子,孔夫子有一个很有名的学生,叫做端木赐,聪明绝顶,特别会赚钱。孔夫子爱他多才,恨他财迷,时时敲打他。一天,端木赐胆大包天,尽然提议把鲁国每月初一敬献给祖宗的活羊免了。有人告到孔夫子那里,端木赐只好打哈哈:“老夫子,咱们老祖宗牙不好,吃不动羊肉,献这只羊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孔夫子笑里藏刀:“小赐啊,你爱这羊,我爱这礼!”
孔夫子是对的。啰里啰嗦讲这么多,其实只想说一句话:在戒烟问题上,西方人是错的,但礼数好,中国人是对的,但礼数不好,尤其是动作野蛮,完全不像一个有5000年文明史的民族干的!
简言之,吸烟对person有害,对people也有一定伤害,但烟草不是鸦片,不是海洛因,自由吸烟是中国person少数幸存的权力之一,尤其是弱势群体—不幸的人们的一点点享受,弥足珍贵。中国的强势群体手中有权,文化人手中有笔,但对待此类问题上一定要谨慎,不能像一些地方,例如北京的“人民代表大会”,people代表举一次手,person权力就被剥夺一块。不让养狗,不让随地吐痰,不让乱倒垃圾,不让摆小摊,……这些做法,都是强势群体以people名义对弱势群体的侵害。我们不清楚,这些people代表中有谁问过弱势群体的感受,有谁关心过40岁上下,上有老下有小,月收入不到600元,男性person的福祉。
烟要戒,但只能依靠当事人自己的觉悟。任何强迫,任何过正之矫枉,不过是鸡对鸭说,面红耳赤,你说你的,我吸我的,揠苗助长,自取其辱。
我们完全可以预言,有人禁烟不息,有人吸烟不止,这种状况几百年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提起烟草,有人摇头,有人欣赏,虽然始终在传播和发展,却总是在“是耶,非耶”充满争议中艰难跋涉。
不容否认,烟草对人体的某些危害的确存在,吸食烟草不适于一部分人,例如少年儿童、孕妇及某些疾病患者。另外由于烟草中的尼古丁及某些苯类化合物等有害成分会刺激口腔、喉咙,影响支气管和肺部,引起咳嗽,并会引发心、胃等方面的疾病。
但是,烟草的确有一定的药效作用,如烟草可以驱虫、解瘴、怯寒、烟袋油子(烟焦油)可以驱除蚊虫蛇蝎等。
尤其是烟草对人的情绪又调节作用,如烟草
可以平抑心态,调节情绪,帮助思考,接触疲劳和烦恼。特别处于险恶困境条件下,吸食烟草可以增强人们克服困难的毅力和战胜困难顽强生存的信心。
烟草在精神愉悦方面的作用常常被人低估。中国人谈起人的感情往往概括为“喜怒哀乐”四个字,没有提到“愁”字。其实中国人对这个“愁”字最难描画,也 最难把握。忧与愁时时侵扰着人们的情绪,便想出种种办法来缓解、解脱。
“一醉解千愁”,说的是通过喝酒来消愁解忧:“乐以忘忧”,是说娱乐也可以暂时忘掉忧愁。烟草传入中国后,给人们提供了心的办法,可以借助吸烟来缓解、消除长期的精神压力,因此便给烟草取了一个美好的名字:“忘忧草。”
很多人认为吸烟使人凭空地增加了一种风度,体现了一种男人的、带些野性的气质。中国传统文化中女性化色彩阴柔的一面侵蚀着千千万万的男人,使他们默默地感到一种威胁。为矫正和抵抗表征的需要与内在“解愁”的需要,都促使他们需找一种有效手段,有时甚至并没有去细细审视是否能收到这种功效,便提出了男人活着的标准之一是抽烟。
相当数量的女性也加入了烟民行列。在漫长的男人统治世界的时代,女人开始效法男人的行为和“壮举”。而在人们心目中对女人抽烟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不堪入目,有人则认为别有情致。有些女人抽烟是为了向男人社会挑战,而这种挑战往往令他们更具有吸引力。吸烟作为一种已被社会认可了的某种自我表现,其中包涵着更多的本性要求,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青年人身心尚属幼稚却又迫切想超越现状时,开始将烟衔上嘴唇。吸烟能使未成年人想成年人吗?绝大多数成年人会持否定态度,但那些想达到这个目的才吸烟的人可能不但认为可以使自己看上去像成年人,甚至觉得自己已变成了大人。
吸烟这种行为是一种文化传承。不少人不假思索地说吸烟是因为要解瘾,由于这一观点的推及,就成了十足的幽默了。当一个人没有吸过烟时是不能上瘾的,首先俘获人的,不是这种成瘾物质本身,而是效仿心理。清代太后皇帝往往吸烟,他们是从前辈那儿学来的,但他们一吸,就成了榜样,多少大清臣民开始吸烟了。美国西部片的硬汉英雄嘴上叼着烟卷,从吸烟的表情,吐烟的姿势,点烟扔烟蒂的动作,都充满感染力,诱使人们去认同。现代中国的文学家及艺术家们更倾向于在烟雾中寻求灵感,大力推荐种种吸烟方式,通过文化传播,吸烟进一步获得发扬光大。
机会每个人都有在困难的局面下推迟决策的倾向;也有在喜悦时想拉长品味时间的倾向,虽然吸烟不能或不一定能起到这些作用,作为工具和媒介却是人们最容易加以利用的。
人们总需要心理寄托,作为具有附加作用、附加值的烟草,充当这个角色是最适宜不过了。不少人在寻求精神帮助时找到吸烟,从形式上看,完全跟借助别的对象得到心理寄托没什么两样。而在“解愁”方面却难以替代,于是人们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找到了烟草并且补补扩大了它的领地。
享受人生是每个活得乐趣的人必然的态度,很多人就把吸烟看作是无伤大雅的人生享受,从中获得怡然之乐。因为吸烟会上瘾,所以瘾发之时,吸上一口,便是一种不折不扣的享受。这种“享受”恐怕没有别的任何物质可比。吸烟是一种集口腔、鼻腔和肺部的综合享受,而且被认为作用于精神。其实,吸烟吸进去又吐出来,到底可以给人什么滋补和营养,而这种享受只是靠感受一下闲暇,因此在悠然自得的休息时间吸烟会感到高度放松。
在各种现实的和潜在的对生命的威胁,吸烟这种危害比较起其他所能给予吸烟者的满足来说,算得上是“经济的”危害。对于自认为从烟草中得到很多好处的吸烟成瘾者来说,戒除烟瘾毕竟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而尝试过一次或几次戒烟而未获成功的吸烟者心理上都会有一些阴影,怕被视为意志不坚定的人,他们于是产生了心理保护反应,相信了“吸烟虽有害,比起更有害的事来却算不了什么”的观点。但平心而论,由于吸烟的危害不是旦暮可见,再加上人们对健康的标准仍还习惯放在“没有大病”的尺度上,所以烟草的消费势头在一定时期内不会因为宣传对人体的危害而受到多大的抑制。
吸烟是一种炫耀性的消费,可以说是“为他人”消费,尤其当你抽名牌卷烟时会感到“众人皆无我独有,众人已有我独高”。因为抽名牌烟时包涵着种种暗示,是经济实力的表现,社会地位的表现,也是精神状况的表现,“烟酒不分家”,烟要敬,总要让人抽上一支自己的烟才能表达自己的一片心意是中国人人性淳厚的一种表现,这不但显示了主人对客人的重视程度,也标志着主人社会地位轻重的程度。有时为了维护自尊心而抽好烟,实际上是为了自尊心而抽烟,由此可见小小一支香烟的特有魔力所在。
中国人大多宣称“只抽这个牌子”。抽牌子是很多吸烟者心底承认的追求,在香烟消费中,数不清的牌子会令人眼花缭乱,而名牌在其中英姿挺拔。创出名牌实属不易,依名牌而获滚滚之财也是应该的。应该这样说,如果制造者们都这样去努力,经济腾飞就不成问题了。名牌香烟在心理上满足了人们的次数可谓不少,若论各类商品的接触频率来看香烟最高;若论获得名牌的代价来讲,香烟又很低,哪怕收入较低的人在迎亲会友、节假喜庆时用上名烟是常事,名牌享受这一点是共同的,因为它不光是代表一种口味,一种劲头,它更代表一种品位,一种满足,甚至一种追求。
人们认为吸烟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也就是有兴奋作用。烟雾中有数种含量较大的物质对人体有刺激作用已为科学实验所证实,因此长夜苦熬时点燃一支烟可以暂驱倦意,就是连不吸烟的人也相信这种功能。其实,经常受到烟味的刺激,对身体会产生不利影响,因为通过烟碱的摄入而达到兴奋会使人上瘾,当人被烟奴役后应该说是一种理性的悲剧。
中国人的养生意识中痰应吐出,吸烟使痰增多,被误认为吸烟有助排痰作用,否则烟的“疗效”无从说起,一股烟气对于不同的人有截然不同的意义。源远流长的中医中药认为在别的医疗手段未能奏效时,烟气治病被认为是一种另辟蹊径的手段。除避瘴气外,烟还可治寒瘟、牙痛、头虱等,到今天,添加药物使烟草具有确实的疗效仍是一大成功的思路。
种烟与吸烟,有些人甚为赞赏,喜爱备至,有些人则极为反对,深恶痛绝;不仅争议不断,对立鲜明,而且长期以来一直如此。这应当说是烟草文化的主要特征。与饮食文化、茶文化、酒文化相比,他的这一特征是非常突出的。
从世界烟草史上看,对烟草最推崇的人恐怕要数100多年前一位叫不上姓名的英国作家。他说“在所有的东西都是制造出来的情况下,没有一件比这件(烟草)造得更好的了。它是饥饿人的食物,哀愁人的兴奋剂,失眠人的酣睡,冻得发抖人的炉火。先生,普天下没有任何香草像它一样。据说这几句“名言”至今还刻在英国加拉赫烟草公司的墙壁上。
对烟草最痛恨的人莫过于300多年前英国政论家波登了,他曾当众谴责烟草是瘟疫,是地狱、恶魔,并诅咒烟草是毁灭身体和灵魂的东西。
从中国400多年的烟草史来看,喜爱吸烟者为数不少,有的人嗜烟甚于酒。王士祯在《分甘余话》中说:“韩慕庐嗜烟及酒。康熙戊午与余同典顺天武闱,酒杯烟筒不离
手。余戏问曰:‘二者乃公熊鱼之好则知矣,不得已而去,二者何先?’慕庐俯首思之良久,答曰:‘去酒。’众为一笑。”韩慕庐出生状元,做过礼部尚书,颇有名声,“二者何先”的故事在当时文人学士中广为流传。
更有人嗜烟甚于饭。蔡家琬《烟谱》中说:“予友某,贫而酷嗜烟草,谓予曰:‘古云一日不再食则饥,吾尝一日一餐必无怨,若购烟无资则泪如雨下。’予笑曰:‘可谓所急甚于饭者。’”
与此同时,厌恶吸烟者也大有人在。如清康熙辛丑进士、官至翰林院编修的黄之隽,当吸烟流行之时,他“独违众,誓不沾牙”,对烟草“嫉如冶葛,屏若颠茹”。犹如齐周华,他在《戒烟说赠蒲张九一》一文中说:“予之于烟,非惟不嗜,而且欲避。人方入口,而我之脑已疼,故往往对客掩鼻而处。因思东坡有言曰:‘吾向者望见酒杯而醉。’今吾亦望见烟管而醉矣。此性然也。”
以上所举虽是清代的人和事。但像这样对照烟草喜恶各异的现象则一直延续下来,其中有名人,也有普通人,有中老年人,也有青年人,直到今天还是如此。
张长在《我与烟》中说:“中国的烟民,男女老少,工农兵学商,其数之多,其面之广,我敢说是世界第一!”“当然也有不吸烟的,本人就是一个。”“‘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看一些烟民饭后抽烟的惬意神态,仿佛只要那支烟抽完马上上断头台也心满意足了。我却经常于这种风云际会之时,被弄得昏昏然咽辣目酸。最怕公共场所那种被群起而‘熏’之的感觉,真是苦不堪言!好不容易夺门而出,那被熏过的衣服也得臭上好几天。”
林希在《被动吸烟》一文中也说:“说到吸烟,我是没有这份福气。”“偏偏当今之时,不吸烟的是怪人,吸烟的是常人。”“譬如开会,当然是开那种不许擅自退席的会,上千人之中,烟民至少有一半,怎么办?俯首听命,人家爱如何吸就由人家如何吸,烟雾缭绕之下,也不知报告人说了些什么,只一声‘散会’,立即逃之夭夭,跑到院里要舒缓许多时间,才能认出院门。”
人们对吸烟的喜恶与自身的生理条件(有特别适应和特别不适应者)不无关系,但情趣爱好的因素是的非常重要的。下面再看看人们对于烟草的评论。初看起来,对烟草的评论设计内容较广,但分析一下便会发现,其对立焦点十分突出,争议主要集中于两个问题:社会经济和人体健康。
先谈谈社会经济方面的争议。
不少人认为,烟草非人们生活所必需,种烟、制烟占用土地,耗费人力、物资和资金,影响农业和工业生产。
从以上所举可以看出,清代之人谈此问题时多集中在种烟影响农业生产上,这是当时重农思想的反映。
今天谈论的内容、目的有很大变化。人们不仅评论种烟,不仅涉及农业,也涉及工业,而且观点、论据都更为科学、明确、精当。
有人经过研究之后认为,种烟占用土地。中国种植烟草用地2000多万亩(其中最多的是云南省,约480万亩),相当于贵州全省或40多个县的耕地面积。如果用这些土地种粮,年可收获160亿斤,相当于190亿元的价值;如果种植蔬菜等一般经济作物,一年可创收300亿元的价值;如果用来从事养殖业,则一年可创造价值1900亿元。生产烟草及其制品投入大量的人力,仅烟草行业职工就有50多万人。这些职工如果从事其他工业生产,按平均工业劳动生产率计算,一年可创造价值约160亿元;创造利润和税收125亿元;生产烟草及其制品还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生产资料。近年投资猛增,仅1991年就投资31.7亿元,烟草业先由固定资产总额已达220亿元;烤烟一项年消耗化肥约140万吨,燃料1250万吨;卷烟工业物料消耗更大,有许多设备和过滤嘴、卷烟纸是用外汇买来的。他们认为,中国的耕地不多,人口又在增长,工业还不发达,资金、物资都较紧张,在这样的条件下,消耗大量土地、资金和物资用于生产烟草和烟制品,这从社会正当需要的意义来说是不应当的。
也有人对以上看法持有异议,主要依据之一是生产烟草和烟制品能使一些地区的农民获利,能为国家提供财政收入。清代某些人就曾以前者为由发对禁烟。梁章巨《退庵随笔》说:“余尝藩甘肃,屡次申兰州水烟之禁,询之绅士,皆以为断不能禁”,因“其利甚厚”,禁则“徒以扰民”。
今天来看,中国土地辽阔,各地自然条件差别很大,一些地方种烟要比种粮好、致富快,广西百色、四川凉山即是如此。百色地区种烟条件得天独厚,在烟草专家冯国祯帮助下于1993年开始种植烤烟,当年种植10万亩,收获优质烤烟12万担,群众收入200万元。百色本是集“老、少、边、山、穷”于一身的地区,居住着壮、汉、瑶、苗、彝、仡佬、回诸族同胞,种烟之举使2.2万贫困户13万人解决了温饱问题,也为他们尽
快致富打开了门路。四川凉山是全国少见的贫困地区之一,为摆脱贫困,他们的措施之一就是种植烤烟,仅此一项每年能收益1亿元左右。
像这样通过种烟摆脱贫困使民致富的地方全国不只是百色、凉山两地。有人认为,今天烟草行业每年都能为国家提供相当可观的财政收入,烟草行业在各省市也多是利税大户。从烟草行业实现税利情况看,1982年为98亿元,1985年为121亿元,1988年为210亿元,1990年为270亿元,1993年为410亿元,1994年达到550亿元。各省市中以云南最为突出1993年该省烟草行业上缴地方财政的税费,浮价收入共145亿元,占当年全省财政收入204亿元的70%,成为云南省财政经济的支柱。因此,生产烟草及其制品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
这方面的争议中还涉及到吸烟是否影响个人和家庭的生活质量。
每个人和每个家庭的日常生活都是依靠一定的经济收入来维持的,由于经济收入不同,生活质量也有区别。在日常生活中,衣、食、住、行的消费开支必不可少,这是人们所共识的。而对吸烟的开支呢?在看法上边发生了分歧。不少人认为,吸烟开支不小,只是徒费钱财而已。
清代包世臣的《安吴四种》曾为此算过一笔账:“牵算每人每日所费不下七八文,十口之家,终岁吃烟之费不下数十金。”可见当时家庭中吸烟的消费开支所占比例已经不小,今天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例如,解放军一位战士,每月津贴费全用来吸烟还不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还因此向家中父母要过几百元。连他自己也认为很不应该,决心想戒烟了。
如果说,在烟草与社会经济的争议中有些内容尚待研究的话,那么,对吸烟消费影响个人或家庭生活质量却很少有人公开、明确地加以反对,但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完全同意。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相传乾隆年间,在一个偏僻的村庄里住着一对膝下无嗣的老年夫妇。他们终年辛勤劳动,勉强维持温饱。老头子因无人继承家业,便抱着“不吃何用”的思想,酷爱烟酒。为此,老俩口没少吵架,日子一久,老婆子想起了一个不伤和气的办法——“你吃我留”。你买斤烟,我留斤烟钱。你买斤酒,我留斤酒钱,你明里买,我暗里留。老婆想到做到,始终坚持一次没忘。半年多以后,逢上过春节,又赶上老头子七十大寿,他本想好好过一过,但钱袋却空空如也。正当老头子发愁时,老婆子拿出了“私房”罐,一下倒出了二十七吊钱,老头子转忧为喜。当他知道内情后,便决心戒了烟酒。老俩口继续过着清苦的日子,期盼明年过得好一些。但等第二年春节到来时,钱袋中仍然空空。因为老头子不再抽烟喝酒,老婆子也没再存钱,“私房”罐中分文没有。老头子一气之下,决定以后还是要抽烟喝酒。这个故事长期流传,说明不同看法的存在。
再谈谈人体健康方面的争议。
中国最早提及烟草的一些医书,曾记载它可“辟瘴”、“祛寒”,甚至有“治疗百疾”之功。与此同时,也有人提出相反看法,认为吸烟不但不能免疫,而且有害于健康。《吴英拦舆献策案》所附《策书》中就提出,吸烟“虽曰辟寒,未见其然也”。方以智《物理小识》中说,烟草“久吸则肺焦,诸药多不效,其症忽吐黄水而死。”《高要县志》中也说,吸烟“独取一时之爽快,然久服面目焦黄,肺枯声干,未有不殒身者。愚民相率习服,如蛾扑火,诚不可不严戢之也”。张翔凤甚至把烟草比作鸩毒,他在《种烟行》一诗中说:“吁嗟老农勿健羡,此物鸩毒奇莫居。食多积日烦刮(橘右半部+利刀)杀,肝肾焦灼劳医巫。”
通过科学研究来论证吸烟危害健康者始于西方经济发达国家,但这些国家提出这个问题要比中国晚。1924年美国《读者文摘》发表《烟草对人体有害吗?》一文,由美国癌症心脏研究所、美国癌症研究会和美国心脏学会共同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明确宣布,吸烟与肺癌有直接关系和因果关系。1962年,英国皇家内科学会发表有关“吸烟与健康”的报告,首次提出吸烟是导致肺癌的主要原因的证据。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特别是医学、药学和化学的发展,吸烟危害健康已逐步被当代大量的科学论证所肯定。吸烟对人体的害处不仅表现在多痰易咳、食欲减退、面色灰黄等表面现象上,更重要的是烟草燃烧后有多种有害物质。主要有害物质有:烟碱(尼古丁)、焦油、一氧化碳、放射性物质、直接致癌物(苯并芘、镉)等。这些物质吸入人体后有害于呼吸、消化、心血管、神经各系统,是引发肺癌、心脑血管等疾病的可怕因素
中国对这方面的研究开始较晚,但已取得一定成果。据1993年1月12日《科技日报》报道,中国医科院医研所十余年来以自制的吸烟机收集香烟烟雾的冷凝物及香烟烟雾颗粒,分离出含尼古丁的水溶部分和不溶于水的含许多有机物的焦油部分,并研究了其对细胞的作用及引起的生物学效应,找到了吸烟致病的几条可能途径。这项研究能使人们从微观水平来认识香烟烟雾如何危害人类健康的机理。
又据1994年10月19日《健康报》报道:白求恩医科大学某博士生研究发现,吸烟可造成抗癌基因Rb和p3失活,是喉癌致病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些研究很有价值。
尽管吸烟危害健康的科学论证如此,但当前还未获得所有人的完全赞同。现实生活中也确实存在一些耐人寻味的事实。
例如,吸烟易致肺病,但上海卷烟厂尘含量高,吸烟人数都,而癌症发病率和死亡率比邻近的工厂低。更值得注意的是1978莫按摩该厂各种癌症病人中竟无一例是肺癌患者。
又如,吸烟减寿,但也不尽然。1995年2月23日《中华老年报》刊登了一则消息:山东平邑唐村岭乡水庄村一位110多岁的老太太,她烟、酒、茶全用,现仍然耳聪目明,还能向晚辈讲述百年沧桑变化。1993年11月3日《羊城晚报》刊登过老文学家何满文的养生之道——“精神胜利法。何满文对日常生活无所忌。他说:“我喝酒,每天不来二两白干不行;吸烟,烟龄已逾50 年;饮茶,愈浓愈好;进食不忌甘肥辛辣。这些坏习惯至少上了年纪的人不宜,但我至今贱躯顽健,每天伏案十多个小时不觉累,伤风感冒也不大有。”
小结一下,烟草传入中国之后,人们对于种烟、制烟和吸烟这一文历史现象作出了完全不同的理解,一直存在这明显的爱憎和激烈的争论,而且对立鲜明,贯穿始终。这是中国烟草文化的主要特征。
中国人可划分为吸烟者与不吸烟者两大部分。吸烟者离不开烟,依赖烟,多数人喜爱烟,认为应当生产烟;不吸烟者不需要烟,没有烟同样能心情愉快,事业有成,生活美好,不少人认为不应当生产烟,甚至厌恶别人吸烟。
还应当看到的是,不吸烟的人呢并非都反对生产烟,都厌恶别人吸烟。著名的中国思想文化史专家,复旦大学古文蔡尚思老先生就从来不吸烟、不喝酒,但也不干涉别人吸烟喝酒。对烟持这种态度与个人的人生追求、情趣爱好有密切的关系,大概也有中庸之道,崇尚自然等儒、道传统文化的影响。
戒烟人有戒烟人的说法,吸烟人有吸烟人的说法,都是说法;禁烟人有禁烟人的道理,吸烟人有吸烟人的道理,都有道理。无论说法,无论道理,情人眼里出西施,姑妄说之,姑妄听之。
吸烟的习惯,开始起源于南美洲印第安人。在我国,烟草自明万历年间传入以来,就以极快的速度向各地传播,到明崇祯年间,就达到三尺童子,几乎无人不“手一管,腰一囊”的程度了。
清朝统一中国以后,在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统治时期,采取了一些缓和民族矛盾的政策和措施,特别是农业生产,比以前有显著的恢复和发展。首先全国耕地面积不断扩大,从顺治到乾隆的100余年间,全国垦殖面积不断上升,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也与日俱增。桑、茶、棉花、甘蔗、烟草,已经为当时极重要的商品化农产品。烟草最初只产于福建,占耕地十之六七,其言虽不免过于夸张,但说福建大部分土地都栽种了以经济作物为主的农产品,并不为过。
作为经济作物的烟草,一开始清代前期几个皇帝都是反对的,因此吸烟和种烟产生过某种抑制作用,但他们这种反对不是从根本上解决,而是认为这种作物有碍农业生产,对民生毫无裨益,而种烟又要择其肥沃之地,将来要是农民为了获取高额利润,都把好地种上烟草,农民吃饭都会成问题,故自应令行禁止。
其原因大概有这样几个方面:
其一,烟草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一定的药用功能。
最初,限于科学认识水平,烟草的传播主要在于它的“药用”功能和价值。在我国,烟草一开始是作为“药物”传入的。据有关医书记载,它可以“辟瘴”、“祛寒”,甚至有治百疾之功。特别在我国南方的穷乡僻壤,当时科学不发达,医药条件差,瘟疫时有发生,而且流行极快,因此以烟治病、防病者,屡见不鲜。
沈李然在《食物本草会纂》一书中这样介绍烟的功效:“治风寒温痹,滞气停疾,利头目,去病,解山岚瘴气,塞外边瘴之地,食此最宜。”
倪朱谟《本草会言》说:“通利九窍之药也,能御霜露风雨之寒,僻山蛊鬼邪之气。小儿食此能杀疳积,妇人食此能消症痞。如气滞、食滞、疾滞、饮滞,一切寒凝不通之病,吸此即通。”几乎包治百病。
明末名医张介宾在《景岳全书》中讲得更为神奇:“求其习服之始,则向以征滇之役,师旅深入瘴地,无不染疾,独一营安然无恙。问其所以,则众皆服烟,由是遍传。而今则西南一方不分老幼,朝夕不能间矣,”“予初得此物并疑腻,及习服数次乃悉其功用之捷,有如是者用之如神。”
难怪清代《秋灯丛话》一书中,作者曾有一例耐人寻味的描述:“予堂叔疾,延一医至,食毕茹烟。烟斗大如升,容烟筋许,尽吸人服,即瞑目不语,欹椅仰卧,而气息阙如。众大惊,其仆曰:无虑也,顷且苏。俄唇动口翕,烟自口中喷腾而出,蓊然若云雾,数刻始息。乃欠身而起,张目四顾,曰‘快哉!’晚食复如之。询其仆,曰家居朝夕,餐烟二次,俱以筋为率,否则病。”
现代社会由于医药学的发达,烟草不再是法定的药品,然而烟草及其烟油仍在一些偏僻乡村作为土方使用。时至目前,我们还可以看到,烟草及其烟碱、烟气还被现代医生为治疗某种疾病而合理使用。1999年2月《山西日报》发了一则消息《烟草也能治病:“大宁县曲峨中心医院医生党清泉,运用祖传秘方治愈颈淋巴结核病,效果显著。10年共医治患者1000多例,治愈率95%以上。该方剂名叫‘驱瘰散’。每付药将中草药与香烟丝混合起来,治疗时,只需点燃配有药物的香烟丝吸上几口,每如5次,药物经香烟转化成烟雾,呼吸入体内治病。”
其二,烟草是人际交流的工具。
人类生活在世界上,都需要沟通、交流。人类的交流分为语言交流与非语言交流,非语言交流需要借助交流工具。常言道,“烟酒不分家”,从上层社会到广大民间,烟与酒、茶一样,同是待客之物。无论过去的旱烟、水烟和鼻烟,还是今天蔓延全球的卷烟,在日常生活
中你来我往,互相传递,加强沟通,深有体会吗?
目前,烟在人们生活中,对于有些人已经成了须臾不能离开的精神食粮,而且在生活的交往中,确实起到了“友谊桥”的作用;再说烟随时随地、不问时间、地点、场合(当然今天有些地方已经进行了控制)都可以拿来享用,而茶、酒则不行。著名文学家朱自清在《谈抽烟》中写道:“那吐出的烟,袅袅地缭绕着,也够你一回两回的捉摸:即便在百忙当中,也可以让你轻松一点儿。……好些人抽烟,为的有个伴,譬如说,一个人单身在北平,和朋友在一块儿,倒是有说有笑的,回家来,空房子冷冷清清,这时候他可以摸出一支烟抽起来,借点暖气,懒得开灯,也可以点上一支烟,看烟头上的火一闪一闪的,像亲密的低语,只有自己听得出。要是生气,也不妨迁怒一下,使劲吸十来口。”如果会吸烟的人,看看朱先生所描绘吸烟的情景,一定会 感到历历在目的。
其三,烟草传入之初,吸烟被认为是一种文化风度的标志。
以烟为题的文章、诗词、歌赋相继出版,古人甚至说:“士不吸烟、饮酒者其人必无风味。”正是由于这种宣传,使不少人迷恋此物,为了追求这种“士大夫风度”,终身以烟为伴,开始是尝试,到时刻必需,甚至达到如惑狐媚的程度而自己不以为意。
为什么烟草具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对于不吸烟的人来说,简直是个谜,是不可理解的事情。而吸烟者对烟草如此眷恋,自有烟草以来就是如此。
沉浸于吸烟的乐趣,一旦吸上烟草,也就自然而然平添了几分闲情逸致。它可以在忙中偷闲,消除烦恼,醉心其间尚不足以表达其感情,还有人坚决表示宁可不封侯,也要决心做个烟霞成癖的烟客。
中国是这样,外国也是如此。他们醉心于烟草比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代浪漫主义诗人徐志摩在《吸烟与文化》一文中谈到英国抽烟问题,他说:“牛津是世界上名声压得到人的一个学府。牛津的秘密是它的导师制。导师的秘密,按利卡克教授说,是‘对准了他的徒弟们抽烟’。真的,在牛津或康桥的地方要找一个不吸烟的学生是很费事的—先生不用提。学生抽烟……大学教育就够格儿了。”
吸烟等于吃饭,胜过吃饭。在我国,也有一篇《烟草的故事》的文章,这样饶有趣味地叙述: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夫妻潘小和陈姑,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陈姑暴病而死,潘小痛不欲生,每天哭坟不止。陈姑躺在地下,心里也好生难过,她想,潘小这样爱我,我如何为他解愁去忧呢?于是变成一棵小草。一年之间托了三个梦给他:夏天叫他浇水施肥;秋天,叫他收而藏之;冬天,请他然而吸之。潘小都一一照办,动手做了一根长长的管子,装上烟,开始吸了一口,只觉晕晕悠悠,一切惆怅,愁事烟消云散。从此,潘小如获至宝,随着漫长的岁月,推而广之,吸烟便成了人们的一种嗜好。
至于吸烟对于人体到底是有益还是有害,害处是多少,尽管说得很怕人,但吸烟者全然不顾。叙述古代故事的电视剧里是喝酒,不喝酒不可以反映古代英雄豪杰的形象;描写现代故事的影视剧里是抽烟,不抽烟,同样不好反映现代人的异彩纷呈的生活。
目前烟草的发展达到了惊人的速度,成为当今世界性的社会问题了。据有关方面统计,全世界瘾君子每天吸烟接近百亿支,相当于每分钟烧掉10顿烟草,每天达一万多吨。尽管反吸烟论者认为“吸烟危害健康”,“吸烟可以导致癌症”,一些烟民在反吸烟强有力的攻势下,也不得不信,但是“亦知无甚味,只是苦相思”。所以对香烟广告、香烟上注明的“吸烟有害健康”等字全不放在眼里,忠告是忠告,但是一见到烟,一切也就忘记了。
其四,吸烟是一种广泛的社会文化现象。
不同阶段、不同年龄的人,吸烟的心理作用不尽相同,由于人们的心理作用,特别是青少年,有强烈的好奇心,当他们看到自己的父母在家里或尊敬教师在学校里“吞云吐雾”时,就会感到稀奇,觉得很有趣,于是在他们的心灵里播下了吸烟的“种子”为日后萌发吸烟念头打下了基础。
青少年吸第一支烟时,往往是出于好玩,试一试,后来不知不觉中又进一步从吸烟的动作中发现了香烟具有特殊的魅力,有时还可以自我炫耀,认为吸烟有气派、潇洒,以此显示自己的经济地位或者成功。“男人不吸烟,白来世间转一圈”,这句顺口溜并非戏谑,而是说明了一部分青年人的真实心态。
由于这样的影响,很多人不自觉地吸上了烟。要问他为什么吸烟,他也许不了解其中原因,或者所答非所问,只是见到了别人吸烟,自己也就吸上了。究其原因,他可能含糊其词,工作紧张或者远离他乡,思念亲人,寂寞难耐,为了使这种情绪得到缓和与解脱,精神上得到满足,需要刺激一下的时候,所以就吸上烟。吸烟正好是精神上的一种寄托,满足人们的欲望。
心理学家认为,人类行为的动力,在于设法满足各种欲望,而欲望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得到满足时,欲望被压抑或受到阻碍时,心理边产生冲突和不满,寻找解决、缓和的办法,吸烟正好是这样心理冲突发泄办法之一。
所以说,吸烟是人类的一种特殊的文化方式,是精神活动通过文化方式的一种表达。当然,吸烟也只是起到一种心理的补偿作用。每个人生活在世界上,不是全部风正帆悬,春风得意,而是也有喜怒哀乐,曲折坎坷。正如苏轼所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每当人们心理感到空虚和苦恼时,很多人寻求刺激,都想抽支烟,狠狠地吸上几口,借烟烧愁。就像会喝酒的人,心烦“借酒浇愁”一样,不同只不过是一个是“烧”,一个是“浇”而已,使心理暂时得到一下补偿。吸烟与其说是吸取什么,还不如说吸烟是释放什么,尽管这种释放谁也难以表达清楚。
十几年的改革开放,把中国推向世界绚丽多彩的大舞台,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交响曲,把人们从沉睡中唤醒,大多数初步温饱的中国人,也不再为吃喝问题而发愁。于是文化意识开始觉醒,对精神生活的追求越来越明显,特别是有些年轻人,追求自身的价值和个性发展,为了挣脱过去不开放时封闭式的生活框架,在追求个性发展的同时,可能在现实生活中的大碰撞中,碰到许许多多的困惑和烦恼,于是自然而然地吸起烟来。这一面可以解脱这些困惑,一面还可以表示自己的成熟、气度、智慧和风采。当然,也有一些年轻人,当看到别人吞云吐雾,悠然自得时,不免怦然心动,不知不觉中也就融为一体;即使一些不会吸烟的人,在这种烟雾缭绕的环境中,如果没有一点设防,别人递上一支烟,悠然吸之,颇感兴味。久而久之,自己难免也会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不自觉地点上一支烟。
吸烟确实是当今青年人的一种文化自娱活动,就是在这种自娱活动中导致多少青年吸上烟,久而久之,吸烟也就上了“瘾”,成为一种习惯。习惯一经养成,如果再来革除,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这一点不少想戒烟的人都深有体会。
烟对成“瘾”的人来说,已经不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事,戒烟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美国文学家马克·吐温幽默地说道:“那有什么难,我已戒过一千多次了。”现代作家老舍先生曾经写过一段耐人寻味的戒烟小品:“读什么,看什么,听什么,都吸着烟。图书馆不准吸烟,干脆就不去。书里告诉我吸烟有害,于是想戒烟,可是想完了,照样抽上一支;药店里陈列着烟肺,也看见过,颇觉恐慌,我也是有肺动物啊!这点嗜好却不去掉,连肺也对不起呀!怎么成为英雄?思想高伟了,及至吃过饭,高伟的思想有随着蓝烟上天了。”有烟瘾的人就是这样,到时不吸烟,好像缺点什么,心理好像高的不愉快,思想上感到不平稳。
我国现代著名作家林语堂在谈到戒烟的体会时,颇有感慨:“诗人某君正坐在室之中央,烟气从他口里一阵一阵喷出来,化成一个个的圈儿,向上腾去,如同鱼在水里吐气泡一般。——虽然沉于思想,十分快乐。当中只有我不抽烟,自觉好似一个被上帝所弃的罪人。我自己也好像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愚蠢”,屡次思索我究竟为了什么理由而戒烟,但想来想去,终没有想出所以然来。”“自此以后,我的良心渐渐啃蚀我的灵魂。因为我会自问,没有想象的思想将成为什么东西?想象这东西哪里能够附在不吸烟者的灰色的已经修剪的翅膀上而飞行。因此,某天下午……我知道时机到了,所以我就伸手换换地向罐内取了一支,自己明白这一举动已使我从一个道德的堕落之妄举中脱身出来。”这就是他对戒烟时的心情,以及后来又重新抽起烟来的细致描写。